她们是时间的敌人丨佩姬·古根海姆：我就是美术馆本人

女性阅读新力量➤ 半城会 2024-04-15

从艺术收藏家、赞助人、代理人，到后来创办自己的博物馆，在半个世纪的时间里，佩姬·古根海姆一直处于20世纪现代艺术世界的中心。有人说：“她几乎做了一切与艺术相关的事情，除了自己创作艺术。”

她来自著名的古根海姆家族，在两次世界大战之间与众多艺术家和作家保持着暧昧关系，欧洲和美国现当代艺术的重要赞助人和藏家……一直以来，围绕佩姬·古根海姆身边的，相较于真相，更多的是流言、夸大其词和无尽的猜测。

在纪录片《佩姬·古根海姆：艺术成瘾》中，导演 Lisa Immordino Vreeland 试图用珍贵的音像资料还原一个真实、丰富的佩姬。

一匹被高估的“黑马”

“我可能一直被视为家族中的冒失鬼。”佩姬曾经这样说，“我猜他们觉得我有点儿格格不入，做不出任何好事。我可能老让他们觉得惊讶。”

这位外人眼中“用财富换艺术”的女孩，其实一直被“误解”了。

她的第一笔财富来自一场令人心碎的事故：1912年，泰坦尼克号首航失事，带走了她的父亲本杰明。然而本杰明的经济状况十分糟糕，留给这个13岁女孩财产所剩无几。佩姬的母亲，弗洛里特·塞利格曼是金融家约瑟夫·塞利格曼的女儿。1919年，佩姬21岁成年后，继承了一部分来自祖父的财产。

和古根海姆家族其他成员令人叹为观止的财富相比，佩姬手上的遗产显得十分寒酸。“很长时间以来，我都觉得自己不再是个真正的古根海姆了。”

1920年，佩姬辞去书店服务员的工作，独自去往巴黎。有人说，她之所以和生活在巴黎郊区的一帮年轻而古怪的艺术家厮混在一起，是因为“这样就能保证她永远是屋子里最有钱的那个人”。

佩姬的好友艾米丽·科尔曼曾说：“我真说不好佩姬是个圣人，还是我认识的最刻薄的人……她把自己3/4的收入都送了人，有一次甚至担忧再也买不起新裙子了。”

在巴黎，围绕在她身边的人有曼·雷、马塞尔·杜尚、康斯坦丁·布朗库西、伊夫·唐吉和萨尔瓦多·达利。他们中，有些是朋友，有些是情人，还有人充当了她艺术收藏之路的导师。

佩姬的收藏

那时，佩姬身边的这群艺术家还只是些无名小辈，她积极地为他们筹备展览，有时也买下他们的一两幅作品，开启了延续一生的收藏之路。

有人揶揄她从没上过大学，也没接受过正式的艺术史教育，但“古根海姆懂得问问题，她身边总有一些能教会她事情的人”。

▲ 佩姬与杰克逊在他的作品《Mural》前

最有名的是她和杰克逊·波拉克的故事。1943年，波拉克作为年轻艺术家，提交了一幅用于参展的画作。“挺丑的，是不是？”佩姬看到后对身边的蒙德里安抱怨道。然而蒙德里安却从中看出了趣味。于是佩姬迅速和波拉克签了合同，提供给他一份体面的收入，让他能够辞掉原先的木匠工作专心画画。

“她做成了这一切……”画家李·克拉斯纳后来这样评论，“无论动机是什么，她终究做成了这一切。”

1939年，佩姬曾带着艺术史家赫博特·瑞德给她的一份名单到巴黎，为自己一直梦想开办的博物馆筹集艺术品。刚到巴黎，“二战”就爆发了。“希特勒走进挪威的同一天，我走进费尔南·莱热的工作室，花1000美元从他那里买了一幅美丽的画作。

”当时她手里一共有4万美元预算，由于许多画家被纳粹定为“堕落艺术家“，他们的画变得出奇便宜，“我决定按照瑞德的单子一个个地买，给自己定了个‘一天买一幅’的计划。”

▲ 佩姬在《空中之鸟》旁

“有时我很傻。”佩姬后来回忆说，“我想买布朗库西的雕塑‘空中之鸟’，但以为得和他睡觉才能把价钱压低一点……去取‘空中之鸟’那天，布朗库西拥抱了我，我看到眼泪顺着他的面颊流下来。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是舍不得我，还是舍不得那只小鸟。”

大运河边的孤独女皇

“二战”结束，佩姬离开纽约来到威尼斯。“整场艺术运动成为了一场巨大的商业投资。”她说。只有少数人还关心画作，其他人都是为了炫耀、逃税或者死后能在博物馆里留名而买画。人们只买最贵的画，对其他的则毫无信仰可言。一个时代结束了。

▲ Peggy Guggenheim Collection

1949年，佩姬买下威尼斯运河边的韦尼耶·莱奥尼宫，将它改造为博物馆兼私人住宅，并在两年后将自己的藏品和住所对公众开放。

“整个安排非常不正式，佩姬的藏品和她的私人物品混成一堆。经常有游客晃进客人房间，并发现他们正偷偷往花园里小便。”暴露而私密，慷慨又过于轻率，这就是佩姬。

佩姬在威尼斯度过了人生最后的30年，经常有人看到她在天气好的时候躺在博物馆屋顶晒太阳，身边趴着三只小狗，有时还吃着冰淇淋。

▲ 佩姬在威尼斯

“有人问我她的晚年是不是特别孤独？我说确实如此。”导演 Lisa Immordino Vreeland 说。“但她是否拥有过真爱？我想也是的。

她曾经拥抱过那批后来成为20世纪最杰出艺术家的穷小子们，她也以同样巨大的热情，一直拥抱着生活本身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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